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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一同桌,就是近十年。十年间,日子如一片青草,除了翠绿还是翠绿。晴光下,它散发出植物的辛香以及泥土的腥湿之气。但草地只是草地,没有花,没有树,总归是单调的。岁月渐渐播撒了那么多种子在草地上,我们的生命才得以变成森林。
——七堇年《平生欢》
他们如此般配,似乎就应该是爱情应有的样子,在我们幽暗而枯燥的井水般的日子中,搅动一丝浪花。回想起他们冒着老师和家长的百般阻挠,艰难恋爱,十足可歌可泣,连悲壮的味道都有了。有时候都不知道,到底是为爱而爱,还是为了这种反抗,为了一口气,才偏要这样爱。
——七堇年《平生欢》
其实我哪有自己说的那样无私伟大,提着那么大一包钱借给她,看着她带走,好像被活生生地抽去了肠子一样绞疼。我当即就后悔了,呆呆站在原地,后悔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。
后悔没用,种种事件好像自有一套力量驱动它不断发展,阻止不了。
——七堇年《平生欢》
二十岁出头的白杨,不堪忍受和父母同一屋檐下生活,带着一丝反抗命运的希望,背水一战似的,投身于婚姻。围绕着那个理发店,日子过得紧巴巴的,越发像一个馒头,刚出笼的香气热气散了,就开始变干,变黄,变硬……再无一丝滋味。
——七堇年《平生欢》
父母身上那些曾经让自己如此反感的部分,最终都渐渐在自己身上重现。不管多不想承认,儿女或多或少都变成了父母性格的拷贝。成年之后,儿女会用父母曾经对待自己的方式去对待父母,对待自己的子女,对待周遭一切。
——七堇年《平生欢》
他曾以为,在无人认识自己的地方,往事锁住就好,可他不知道,世上最无可避免的事,除了生死,大概就是每个人或多或少的,最终都会变得和父母如此相像。
——七堇年《平生欢》
一切看上去很好,似乎真的从头来过了,总算是找回了一点从前风光无限的感觉。由此,他在内心彻底关上了那一道记忆的铁门,紧紧锁住,丢掉钥匙,再不打算回去,任凭园子里的荆棘和野草疯长,墨黑的茎秆快要接上天,溢出院墙来。
——七堇年《平生欢》
她踉跄着被赶出门,顶着一头黑压压的夜——还是像口大黑锅一样的穹顶,锅底像被砸穿了一个大洞——那是月亮。月光洒了一地霜。她昏昏沉沉地走,一直走。一直走。
——七堇年《平生欢》
伸手不见五指的房间里,我看不见她的眼泪,但她的哭泣占据了我,以至于我完全忽略了去追问她到底为什么产生这样一笔债务。我几乎本能反应地,开始为还钱的事情而心焦——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,我已经这么爱她。
——七堇年《平生欢》
出手之后那一瞬间,他感觉五脏六腑一下子爆出了皮囊,一个个悬在半空中,亲眼看到一个父亲般的自己复活,惊恐得连五脏六腑都哆哆嗦嗦地不想回到这具皮囊里去。而那具空皮囊,却依然面不改色,一脸盛怒——那盛怒使得他的英俊看上去格外残忍。
——七堇年《平生欢》
我看身边普通人的喜怒哀乐,觉得可笑,因为我不觉得他们那些感受值得苦痛。寝室的女生失恋,剩余四个人都去安慰她,除了我。也许是我骨子里冷漠吧,我时常想,如果我没有受到命运惩罚,如果我肢体仍然健全……可是,哪有这么多如果。有如果的话,我愿意用她失恋那种痛苦的一百倍,去换回我的腿……失恋有这么值得痛苦吗?我连去恋爱的机会都被剥夺了……她是因为没有鞋子而哭,体会不到,没有腿是什么感受……
——七堇年《平生欢》
他只觉得人生好像结了冰。
回美国的飞机上,想起从此之后,他再没有父母在身边了,一墙之隔,竟比天堂地狱更遥远,眼泪就打了转。他觉得耻辱,强忍着不掉下泪来,一路十几个小时,忍得嗓子都刺痛起来。
他扭过头去对着舷窗,外面是一片云海,翻滚如涛,夕阳如醉如幻,好似天神打翻了一杯彩虹美酒。那般美景,仅仅在几个月前,他还曾欢心享受过,如今再看,却显得如此冷漠无情,好似脚下尸横遍野,兀自对镜梳妆。
就在那一刻,他输给了泪意,头贴在舷窗上,哭得没有一丝声音,只是双肩颤抖得厉害。他想,可能一个人一辈子的福分是定量的,提前用完了,就没了。早知如此,他宁可之前不要过得那么好。
那一刻,像有一扇沉重的门缓缓打开,什么声音冷冷地对他说:“欢迎来到人生。”
——七堇年《平生欢》
傍晚时分,他到处乱搭公交车,游览这座城市,最后搞得自己有点迷路,下车来,在大街上静默地走着。黄昏悄然降临,柏林穹顶在远处屹立。不知名的广场上,高大的廊柱排列整齐。
一群群鸽子在空中飞翔、盘旋,平静而忧郁。从未见过哪个大城市有这样多的鸽子,飞得这样高。
那个时刻,他感到青春如一面广阔的湖泊,他像一只小船,缓缓摇着桨,渐渐消失在浓浓的雾色之中,棹移人远。
——七堇年《平生欢》
八月酷暑的黄昏。城市的马路像纪录片里的非洲草原那样,烫得隐约可以看到热霾在升腾,拥堵的车辆像野兽一样成群缓行;整个城市咳嗽着,喘息着,带着发酵了一整天的废气和臭汗,迎来浑浊的黄昏。卡其色的无云无霞的黄昏,闷热至极。
——七堇年《平生欢》
冬日的南方,雨后,云山茫茫,草木黯然。教堂静立半山腰,远望像一块岁月的碑——世间万物,熬不过去的,岁月磨灭它;熬过去了的,岁月反倒装饰了它。
——七堇年《平生欢》
到了圣诞的时候,一个人开车去了剑桥。深夜踏着大雪在剑桥散步,走了将近一夜,筋疲力尽。累了,抹掉长凳上的雪,坐一坐。一坐又冷,又站起来走。节日期间,周围一个人影都没有,商店全都关闭,好像人类遗弃了这个星球。
——七堇年《平生欢》
入夜,两人皆醉得恰到好处。回去的路上,原野与他并肩走着,风大了起来,地上一片枯叶遁走的沙沙声。已快要入冬,天寒欲雪,夜色如深海。树们仿佛都哭了,叶子像泪一样掉。
——七堇年《平生欢》
就这样筋疲力尽,又回到雾江。在车上昏睡过去,醒来的时候已经快要到家了。一切陈旧,熟悉,像一则无法摆脱的梦,如山一样压来。它牵着我,兜兜转转,一再绕回原点,如同所有的出发,都是徒劳。
我不知道是否在人性深处,对于过分熟悉的东西,有天生的厌弃——无论是老家、父母,还是伴侣。倘若离别数十年,熟悉变为陌生,眷恋或好感才能重新建立。
——七堇年《平生欢》
我开始恋爱,在二十岁的时候。
封存了二十年的心,像一坛浓酒,就要打开,急于和人一饮而尽,醉己醉人。那般舍身投入,以后竟然再没有过——也许也是因为,那时的我除了感情之外一无所有。一个一无所有的人,轻言倾其所有,何等容易。
恋爱几乎叫我精神失常,因为来得突然,没想到柔山会接受我,兴奋得常常睡不着觉。
——七堇年《平生欢》
生命的折与远,令人惊叹。在那个唱歌的下午,谁会想到,十多年后的另一个下午,他们真的在德国相见。回首来看,这个下午和那个下午,犹如群峦双巅,遥遥相望,其间的千山万水,冥冥茫茫。
——七堇年《平生欢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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