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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是该秋收了,我们家有好大一片土豆地呢。”李爱杰说这话的感觉就像没过足秋天双脚却踩在了初冻的薄冰上,有一种说不出的失落和凄楚。
——迟子建《一坛猪油》
王秋萍也“哎哟”一声坐起来,用手背使劲揉了下眼睛,懊恼地自责,“唉,排不成车票,连猪食也收不成了。”她直了直腰,忽然又四仰八叉躺倒在床,一副听天由命的样子,“反正已经中午了,不如睡到晚上,还能省顿饭。” 李爱杰知道她在说气话。待她梳洗完毕回到小屋,王秋萍果然已经起床了。她对李爱杰说,过两天她要回明水一趟,夜里她梦见两个孩子让狗给咬了,“一个咬在胳膊上,一个咬在腿上,扑在我面前哭得起不来,孩子托生在我家真是可怜。”
——迟子建《一坛猪油》
那一夜王秋萍和李爱杰几乎彻夜未眠。两个人买了瓶白酒,喝得酩酊大醉,将在厕所没有哭完的泪水又哭了出来。刚开始时两人都觉头昏沉沉的,奇怪的是哭得透彻了倒把酒给醒了,毫无睡意。两人便讲起各自的家世,说得天有晓色,才觉得眼睛发涩,便都酣然沉睡于蓓蕾般的黎明中。
——迟子建《一坛猪油》
李爱杰慢吞吞地出了医生办公室,她在走廊碰到很多人,可她感觉这世界只有她一个人。她来到住院处大门前的花坛旁,很想对着那些无忧无虑的娇花倩草哭上一场。可她的眼泪已经被巨大的悲哀征服了,她这才明白绝望者是没有泪水的。
——迟子建《一坛猪油》
李爱杰洗过脸,就沿着昨夜来时的路线去医院。街上无论是汽车还是行人都多得让她数不过来,她想,城里的马路才真正是苦命的路。
——迟子建《一坛猪油》
瘟疫中的星墨,总给人含泪的感觉,因为升天的人实在太多了。
——迟子建《白雪乌鸦》
鼠疫跟正在发作期的疯子一样,无论是汤药还是锈水,都无法阻拦它癫狂的脚步。
——迟子建《白雪乌鸦》
死亡就是这样,它以巨大的威力镇压人,让人俯首帖耳、战战兢兢地做它的俘虏,可一个俘虏受虐的时间久了,也会反抗。一段时间的死寂后,阴气沉沉的傅家甸,又有点还阳了。
——迟子建《白雪乌鸦》
傅家甸简直成了阎王爷的道场,你眼见着他一天天地调兵遣将,扩充队伍,也不知地下有什么大的战事,需要这么多的人马。
——迟子建《白雪乌鸦》
入冬以来,哈尔滨也落了几场雪。不过都是小打小闹的,没怎么存住。而昨夜的雪,却是大动干戈,把哈尔滨杀得白茫茫的。街边的榆树,本来还命悬一线似的,将三两片枯叶当金币一样吊着,大雪这个天贼一来,它们立刻吓软了腿,哆嗦着坠地了。而野地里那些筷子般长的瑟缩的荒草,再想打悲秋这张牌,也是不可能的了,过膝的大雪生生把它们的幽怨埋住了。
——迟子建《白雪乌鸦》
翟芳桂不讨厌乌鸦,首先它们会穿衣服,黑颜色永远是不过时的。其次,它们性情刚烈,不惧寒冷。到了冬天,那些色彩艳丽的鸟儿,都扑扇着翅膀南飞了,乌鸦却仍在北方的雪野中挺立着。还有,它那粗哑的叫声,带着满腔的幽怨,有人间的色彩,不像画眉、黄鹂、燕子,虽然叫得好听,但太像天上的声音了,总觉得无限遥远。
——迟子建《白雪乌鸦》
那是入了道台府的马,都必须打上的印记。那块印记,不管怎么显赫,都是伤痕。
——迟子建《白雪乌鸦》
霜降在节气中,无疑是唱悲角的。它一出场,傅家甸的街市,有如一条活蹦乱跳的鱼离了水,有点放挺儿的意思,不那么活色生香了。那些夏日可以露天经营的生意,如理发的,修脚的,洗衣服的,代拟书信的,抽签算命的,点痦子的,画像的,兑换钱的,卖针头线脑的,擦皮鞋的,不得不收场,移到屋内。不过锔缸锔碗的,崩苞米花的,照旧在榆树下忙碌着一他们的活计中有炭火嘛。不同的是,他们倚靠着的榆树,像是一个万贯家财散尽的破落财主,光秃秃的,木呆呆的,没剩几片叶子了。
——迟子建《白雪乌鸦》
于晴秀不像以前似的,喝醉了以后,见着人爱打招呼。无论碰见谁,她都不说一句话。她漫无目的地走着,任雨水淋着,最后在一棵枝繁叶茂的榆树下停住脚步。她用手摇晃了一下榆树,榆树就把叶片上挂着的雨珠,尽情倾洒到她身上。别处下的是小雨,于晴秀在树下经历的却是暴雨。她感慨吟道:“万木皆春色,唯我枝头泪。”然后放声大哭。这是她失去亲人后,第一次敞开心扉地哭!
——迟子建《白雪乌鸦》
人们在坟场哭够了,搭帮结伙回城的路上,就不那么哀切了。种地的和种地的并肩走着,讨论着今年是多种点大豆好呢,还是多种点高粱;卖布的和开裁缝铺的走在二起,猜测着今年哪种花色的布,会受女人的喜欢。
——迟子建《白雪乌鸦》
于晴秀的点心和傅家烧锅的酒,把墨一样的黑夜,一点点地洇白了。于驷兴和伍连德在书房里,推杯换盏至黎明,方才歇息。于驷兴躺下后,听见窗外有鸟叫,他披衣起来,只见蔷薇的花枝上,落着一群毛茸茸的麻雀。它们踏着花枝,令花枝摇曳,也令撒在花枝上的晨光摇曳。这群麻雀,看上去就像一丛早开的蔷薇花。
——迟子建《白雪乌鸦》
伍连德来哈尔滨还不到两个月,鬓角就有了白发。他住处的西墙上,挂着一面胡桃木圆镜。朝阳总是透过西窗,在清晨给镜子涂满金光。在伍连德眼里,那样的朝阳就是一把黄熟了的麦子,而镜子是收归它们的粮仓。前天早晨,他站在镜前,发现金光里有丝丝缕缕的银光闪烁,定睛一看,原来那是自己的白发。
——迟子建《白雪乌鸦》
傅家烧锅的酒一人口,伍连德再次体会到了那种热辣的芬芳。这烈火般的琼浆呛出了他的眼泪,他多想趁此哭上一场,释放这种如背负大山般的沉重压力啊。 他们干完一盅酒,第二盅刚刚斟满,还未举起,道台府的门房来报,说是防疫局来人,给伍钦差送来了外务部急电。说完,把卷成筒形的电文呈上。 伍连德接过电报时,双手颤抖。待他看完电文,喜极而泣。因为他明白,为了“圣旨,准伍连德所奏”这几个字,施肇基付出了怎样的努力。
——迟子建《白雪乌鸦》
这座耗资大约三十万贯的衙门,青砖兽脊,乌梁朱门。官道东西宽四十五丈,南北轴线长七十丈。依照“左文右武,前衙后寝”的布局,从中轴线起始,依次为照壁、大门、仪门、大堂、二堂、宅门、三堂;东侧线上有衙神庙、书房、厨房、杂项人房,西侧线上则有冰窖、督捕厅、会华官厅等。
——迟子建《白雪乌鸦》
有一次她来傅家烧锅买酒,看见傅百川拟的酒联,说这酒联不好。秦八碗将她,有本事你也拟一副?没想到于晴秀没有被难倒,她笑了笑,沉吟片刻,便扯过柜台的赊账本,留下了“一碗忘忧不说人间尘俗事,三碗轻身总把银河做长笛”的酒联,令秦八碗目瞪口呆。傅百川来烧锅时,秦八碗将这酒联翻给他看,傅百川如见天书,连称奇人,自愧自己的酒联不如于晴秀的,只是碍于面子,再加上自己的酒联内容已经被编进了“酒令”,没勇气将其换下而已。不过,这个赊账本,就此告别了柜台,成了傅百川的珍藏。那些赊账的人,跟着占了便宜,旧账二笔勾销了。傅百川每隔一段时日,会取出赊账本,翻到有酒联的那页,打量于晴秀的字。虽是蝇头小字,但在他眼里,那字仿佛放出光芒,个个如斗大。
——迟子建《白雪乌鸦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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